用砒霜打蟲,以鷹爪入藥:名醫施今墨開出的方子能把人嚇暈!
2023/07/24

高曉松在節目里曾說過名醫施今墨用砒霜給人治病的故事。

京城四大名醫之一的施今墨是高曉松的舅太爺,兩家來往非常密切,高曉松就出生在施今墨家。

有天,高曉松的媽媽從大慶帶回一女子,那女子當時已在床上躺了兩年,無法起床,抱著最后一線希望來找施今墨。

女子還未跨進施今墨的房間,施今墨就聽出了來客腳步聲的異常,忙朝門外喊了一聲:「克群,你帶誰來了,快叫進來。」施今墨從腳步聲中就已感覺到,對方患的是種很奇怪的病。

這位女子被帶到施今墨面前,施今墨把完脈,忙對旁人說道:「去把我的這幾個弟子馬上都叫來。我行醫六十年,這是第二次把到這個脈。」

中醫是很靠經驗的,許多病,必得親手把過這個脈,才能判斷。

原來,這女子腹中有一種奇怪的蟲子,得用中藥打下來。怎麼打呢?施今墨給她開了一兩砒霜。

一兩砒霜!這個方子,如果不是因為上面有施今墨的親筆簽名,去抓藥的人定會被報公安。一兩砒霜,能毒死好幾頭牛啊。

結果,這一兩砒霜吃下去,女子腹內打出了一盆極頑固的蟲子,病也好了。

施今墨的藥,用得既奇又險,但最可貴的是,有效!

中醫泰斗施今墨,不僅是京城四大名醫,更畢生致力于中醫事業的傳承與發展,最早將中西醫結合,培養出了許多人才,諸如祝諶予、哈荔田、李介鳴、董德懋等,他的學生很多如今都是我國醫學界重量級的人物。

在施今墨一生的道路上,他邁出的每一步,都以匡扶濟世為己任:從政、行醫、教學、獻方、捐遺體……

1881年出生的施今墨,原名施毓黔,祖父與父親都為清末重臣,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飽讀詩書。

因著父輩為官的原因,施今墨隨著家人的搬遷,飽覽過祖國許多大好河山,他從小便對國家和百姓有一種發自內心深沉的責任感。

施今墨的舅舅李可亭是河南安陽名醫,天資聰穎的施今墨很得舅舅喜歡。又因母親多病,13歲時他便跟著舅舅學醫。

不到20歲,施今墨已通曉中醫理論,可以獨立行醫了。但父親認為,仕途才是正道,于是他還是被送進了山西大學堂和山西法政學堂攻讀法律專業,后又被保送京師法政學堂。

也正是在那里,施今墨認識了黃興,從此開始了革命生涯。

作為山西代表,他參加過孫中山的總統就職典禮,更曾幫助黃興制定陸軍軍法。

袁世凱篡權后,軍閥混戰,腐敗之風盛行,施今墨對時局大為失望。

他應熊希齡的邀請,出任北京香山慈幼院副院長,一心想給孤兒們創造一個與世隔絕的理想境地。

無奈的是,熊希齡一心利用慈幼院撈錢,令他的理想難以實現。施今墨憤而辭職,從此棄政從醫。

他給自己改名「今墨」,一是因出生在貴州「黔」,二是行墨子「兼愛非攻」的思想,三更意味著要讓自己的醫術,像木匠手里的墨繩一樣成為當代醫學的標準。

從此,施今墨精研醫術,逐漸譽滿京城。

由于從小跟著父親各地游覽,他懂很多地方方言,給人看病時,常用方言與人話家常,讓病人頓覺親切,將自己的病癥毫無保留和盤托出,這對病情的診斷是十分有利的。

他從不對其他醫生的處方進行褒貶。當有病人拿著別家的處方詢問他的意見時,他都只會輕輕地說一句:「各家有各家的長處,我給你開幾副藥,你吃吃。」

病人離開時,無論是誰,施今墨都起身目送,左手伸向前側,示意慢走。

施今墨立志:不為良相便為良醫。

施今墨行醫中,治好過許多疑難雜癥,也發生過很多有趣的事情。

老北京南城一帶曾有一個叫南覇天的惡霸。這人有只鷹,每天他都要帶著這只鷹到市場上轉悠,專愛看自己的鷹傷人。百姓們恨得咬牙切齒,卻沒一點辦法。

有天,軍閥張宗昌寵愛的小妾生了病,派人請施今墨前去問診。一番望聞問切之后,施今墨心中早已有數,心知幾副藥便能無礙。但在準備提筆寫方子時,他突然心生一計,決定趁此機會懲治一下南覇天那伙惡人。

張宗昌

他面露難色,久久不落筆,這時,在旁的張宗昌忙問道:「施先生,請問為什麼不寫方子呀?」

「唉,夫人的病情復雜,需用奇特的藥引。但這藥引很難買到,憑將軍之力,弄到也很困難,只怕有的人不肯割愛。」

張宗昌怒了:「只要北京有的東西,我都能弄到!施先生只管開方!」

原來,施今墨所說的這種難買的「藥「,就是鷹爪。

一聽要鷹爪,張宗昌馬上下令:「還愣著干什麼,趕緊找去呀。」

于是張宗昌的士兵們滿北京城地找老鷹,弄得城里雞飛狗跳的。

正好趕上南覇天帶著鷹在城里轉悠,士兵們不容分說,上前一頓搶。

南覇天還沒明白過來出了什麼事,自己手下的家奴就和士兵們打成了一團。最后,南覇天被下了獄,老鷹也自然沒了。

正所謂俠骨仁心一身正氣,藥到病除驅暴安良。

施今墨給孫中山、蔣介石、楊虎城都瞧過病,醫術了得的他聲名遠播,但也并不是從沒出過紕漏。

曾有一次胡適上門求醫,本來一切順利,施今墨卻在開方時劃錯了性別,勾了個「女」。胡適諷刺道:「醫生連男女都分不清,這藥我不敢吃!」說完,摔門而去。

胡適

這件事成了施今墨的一塊心病,此后常以此教育家人和學生,行醫一定要謹慎,一字之差后果便不堪設想。

換成其他人,也許會對此事竭力隱瞞,不事聲張,但施今墨的做法完全相反。

名醫的醫術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醫德。一個行業,遇上有德行的高手,此行的傳承與發展定能在歷史進程中樹立起一塊豐碑。

民國時期,中醫曾遇到過歷史上最大的一次危機。

1925年,孫中山肝癌住在北京協和醫院,請各方名醫會診,施今墨也在被邀會診之列。

當時西醫主張做手術,但施今墨認為,孫中山的肝癌屬長年疲勞、肝氣郁結所致,需要多加休養,服用中藥調理,才可延年,不宜手術。

但孫中山身邊的人多為受過西式教育的,對西方的醫學有一種崇拜心理,最后,施今墨的建議并沒有被采納。

孫中山手術后不久便離開了人世。

1929年,國民政府衛生部委員余云岫首先發難,提出議案要求取締中醫,行政院院長汪精衛也堅決支持,南京國民政府擬正式決議。一時之間,中醫的生存岌岌可危。

施今墨到處奔走呼吁,組織華北中醫請愿團,多次赴南京請愿。

正在這時,汪精衛的岳母上吐下瀉,吃遍了西藥都不管用,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汪精衛只得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請來了施今墨。

施今墨邊把脈邊跟老太太聊起病程來,起于何時,詳情狀態,每件事都被他言中,老太太驚訝得心服口服,頻頻點頭。

施今墨把藥方開完,臨走時,汪家人拉著他問:「施先生下次什麼時候來。」

平時施今墨教導自己的孩子時總說:「行醫千萬不能給病人打保票,哪怕一個小小的感冒也不行。

」但這次,施今墨破了例。

他大聲說道:「三天止吐,五天止瀉,十天可痊愈,不必復診。」

聽完他的話,汪家人半信半疑。

事實證明,施今墨所說的分毫不差,老太太的病果然如他所說,不久便全好了。汪精衛這才相信中醫真的可以治病,特題了塊匾給施今墨送去,上書「美意延年」。

施今墨推卻道:「匾就不必了,我就想請汪先生看看,中醫到底能不能治病。」

從此,汪精衛再不提取消中醫的事了,國民政府也收回了成命。

施今墨以自己的妙手回春,為中醫贏得了生存的空間。

1931年他出任中央國醫館副館長,1935年作為北平中醫考試主考官,負責出題與閱卷,有「北京四大名醫」之稱。

中醫雖被保留了下來,但從這次事情中,施今墨也看到了中醫在某些方面的不足。比如診療手段的落后、理論抽象難理解,以及缺乏客觀指標等。

施今墨沒有一味固守成規,而是在自己行醫的過程中融入進了西醫的方法。他借用西醫對病名的判斷,將中西醫對病名的稱呼統一起來,更借助西醫的手段和儀器來看病,比如體溫表、血壓表和聽診器等。

西醫辨病,中醫辨證。判斷疾病時,西醫更精準,但對于同一種疾病在不同階段的治療上,中醫更有其獨到之處。

在施今墨的中醫館里,第一次出現了病床,開創了我國中醫開設病床之先河。

他不僅在診療中將中西醫學結合在一起,更明白,如果想讓中醫得到振興,就要培養大批的高品質人才。

在向國民政府提出創辦中醫學院的建議被拒后,1931年,施今墨自己出錢創辦了華北國醫學院。

不忌西醫之長,不畏中醫之短。施今墨明確提出:「吾以為中醫之改進方法,舍借用西醫之生理、病理以互相佐證,實無別途。」

在課程設置上,他以中醫理論為主,西醫理論為輔,設立了生理、病理、解剖和藥理等課程。

他注重實踐,吸收了西醫的檢查和化驗手段,更把西醫的專家教授請來中醫學院授課,不斷探索中西醫結合的途徑。

他自己編撰中醫教材,更虛心采納百家之長,為此,還曾假扮過病人多次。

上海名醫丁甘仁,醫學造詣很深,施今墨喬裝成病人多次前往求醫,仔細觀察丁甘仁的診病過程,深受啟發。

回來后,他把丁甘仁的理、法、方、藥的運用規范全部悉心整理,更在華北國醫學院將其醫案作為教材,親自為學生講授。

在施今墨的影響下,學生對中西醫學沒有任何門戶偏見,原則就是靈活運用。

十多年的時間里,華北國醫學院一共辦了16期,培養了學生600多人。這些學生後來分布在全國各地,為我國中醫的發展奠定了最強有力的基礎。

可以這麼說,中醫之所以沒有斷檔,和華北國醫學院有直接的關系。

如果說辦醫院、辦學校對當時中醫的振興起到了關鍵作用的話,那麼施今墨的獻書、獻方、獻遺體,則是對中醫的未來做貢獻。

有人胸懷大志是為自己出人頭地,有人滿腔俠義只為一片赤子之心。

1959年國慶十周年,施今墨做了一件大事,獻方!要知道,中醫最重要的就是方子,各家都有獨到之處。

他把自己多年行醫積累的十大藥方獻給國家,其中包括治療胃潰瘍、十二指腸潰瘍、高血壓、神經衰弱等驗方。

這些藥方全被國家收藏,由同仁堂制成中成藥,使身受病患困擾的老百姓有藥可尋,并暢銷海內外。

施今墨擅用藥對,常把兩味中藥配對使用,固定搭配,使病情的整體治療效果大大提升。

在施今墨的指導下,女婿兼學生祝諶予把他的藥對經驗整理成《施今墨對藥》,留給后輩學醫者一筆寶貴的財富。

1969年8月22日,施今墨走完了他的一生。去世前,他留下遺囑:死后將自己的遺體捐給國家做研究。

他身患泌尿系統疾病多年,一直無法醫治,這件事使老先生困惑不解。他希望自己死后能被解剖,查明原因,以期讓醫學界得到更多臨床資料,以利于今后的研究和治療。

在那個年代,施今墨的這份遺愿令人震驚,也更令醫學界同仁倍受感動。

他是我國第一位捐贈遺體的中醫,離別之際仍心心念念心系未解之惑。

文明之所以能被延續,是因為有著一代代傳承者的接力,這份力量,常因時代與境況變得舉步維艱。但也正因有著這份艱難中的薪火相傳,才有我們如今目之所及的豐富與多彩。

無法想象,如果沒有施今墨當年的力挽狂瀾,如果沒有他將中西醫治療的融合創新,我們今天的中醫會是何種局面;

更無法想象,如果沒有施今墨創辦中醫學院,如果沒有他悉心培育出的一位位接力者,我們中華這份傳統的中醫瑰寶,將會去向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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