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溥儀定謚號用的一字,簡直是神來之筆,將溥儀一生形容到極致
2023/07/11

在2000多年的封建王朝中,涌現出的「九五至尊」多達400余位。

但是,在這400多人中,唯有一人最為特殊,他便是中國的末代皇帝——愛新覺羅·溥儀,一個集皇帝、傀儡、漢奸、戰犯、合法公民等多重身份于一身的千古奇人。

作為封建王朝的皇帝,在其身死道消之后,后世人總會將其一生的所有作為蓋棺定論并追加上一個中肯的謚號。

不過,作為一個身世較之前面400多位帝王也盡顯奇特的溥儀,就連死后的謚號也同樣曲折離奇。

自從1967年溥儀因病去世后,滿清的遺民便一直對于給溥儀上謚號一事爭論不休。

最初,隨國民黨去往台灣的昔日愛新覺羅貴族們為溥儀定了「清恭帝」的謚號。《逸周書·卷六》中對于「恭」字謚號的注解為:尊賢敬讓。

從字面意思看,恭帝的謚號應該都是歸屬于那些才能、品德盡皆超然的帝王,但自從晉朝以后,此謚號卻多用于前代王朝的亡國之君,所以實際意義是含貶義更多一些。

如果按照歷史的慣例,那些居住在台灣的滿清遺民給溥儀所上的謚號倒也確實有著幾分依據。

只是值得玩味的是,「恭帝」這個謚號多為后代王朝的統治者為了嘲諷前朝的皇帝而上的,作為同家族的后人給溥儀上這個謚號卻顯得有些滑稽。

當給溥儀上謚號的熱潮傳至內地時,大陸的許多昔日「前清遺老」也尤為重視,對于給溥儀上何謚號也是紛爭不休。最終,經過多輪的爭辯,最終也定出了一個謚號——清愍帝。

和前文所描述的「恭」字不同,愍,其無論是字面還是實際意義上都是貶義。據《逸周書》中記載:在統治期間,讓國家遭受外敵欺辱、使人民遭遇無邊苦難為愍。

雖然與「恭」比起來要貶抑許多,但「愍」字卻是最為適合溥儀的謚號,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神來之筆。

因為「愍」通「憫」,另一層的含義是哀憐、同情之意。縱觀溥儀一生,除了作為新中國公民,從未享受過真正的自由,所以說這「清愍帝」似乎更能貼近他的一生經歷。

垂髫之年的新君

光緒三十二年正月,溥儀生于北京。作為滿清皇族,大多姓愛新覺羅之人都會一生富貴無憂,然而溥儀卻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從他的生命在娘胎里凝結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一生的悲慘遭遇。

溥儀的父親是載灃,但他的生母蘇完瓜爾佳氏卻并未載灃的婚約福晉,而是被慈禧太后所強行指婚給載灃的。

因為,蘇完瓜爾佳氏是慈禧的心腹重臣榮祿的女兒,而其本身亦是深受慈禧喜愛,幼年便被慈禧收為養女親自調教。

自從戊戌變法失敗后,慈禧便一直對光緒心懷怨恨,甚至想要找尋機會將其廢掉另立一個「聽話」的新君。這個將要繼承整個大清國的幸運兒,便是載灃和瓜爾佳氏的兒子溥儀。

1908年冬,慈禧與光緒雙雙病重,為了穩固本就岌岌可危的滿清江山與自己的地位,慈禧下令將3歲的溥儀接入皇宮撫養并正式內定為皇位繼承人。

不久,光緒帝病死在紫禁城,滿清王朝也由此迎來了它最后一位皇帝。

1908年11月14日,在光緒駕崩的同一天,慈禧拖著已油盡燈枯的身體將尚不滿3周歲的溥儀扶上了帝位。

如果不出意外,溥儀的命運將會和光緒一樣,一生都活在他人早已安排好的劇本里,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提線木偶。但是,在那巨大變革的歷史節點,溥儀的命運卻是悄然發生了改變。

受人擺布的「圈禁」生涯

1909年,轟轟烈烈地挽救大清王朝的改革開始了,上至軍機大臣,下至各省道正副總兵,內起皇宮禁衛外至呼倫貝爾等邊境國線,溥儀政府似準備將數十年的內部腐敗一掃而空。

但是,彼時的溥儀不過也還是個剛剛學會行走,一見到生人就想躲在乳母身后的幼兒罷了。

這場轟轟烈烈的政治改革,還沒等展現出成效,便因為所牽扯到的利益集團太多而混亂不堪。除了朝廷內部派系林立,更使得滿清無法逆轉的,是南方革命軍的起義大勢。

1911年10月10日,準備充足的南方革命黨人在武昌掀起了辛亥革命的開端。

隨著武昌起義的成功,早已不堪清政府無能、苛刻統治的各地人民紛紛響應,在發起革命的短短兩個月內,全國便已經有著超過三分之二的行省宣布脫離清政府的統治。

此時,雖然全國解放為民主的共和制國家的大勢已經注定,但橫亙在革命軍面前的仍有一座大山——北洋軍。

盡管自辛亥革命以來,清政府的敗亡如倒山一般,但其真正的軍事實力其實并未有太大的損耗,因為那位滿清末期最具實力之軍隊的實際掌控者袁世凱在坐山觀虎斗。

在這最后決戰的時刻,一心為公的孫中山先生決定為了全國各族人民的安危而不愿與北洋軍活力沖突,選擇了以讓出大總統之位而令袁世凱逼迫溥儀退位,建立奉行民主共和的中華民國。但可惜的是,孫中山先生還是看錯了袁世凱。

1912年2月12日,在得到了孫中山親口承諾后,袁世凱逼迫隆裕太后頒布詔書,不過才6歲的溥儀結束了他的第一次皇帝生涯。

作為促成了這場中國幾千年社會制度變革的當事人,溥儀仍舊還是一臉懵的狀態,也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因為他每日在紫禁城玩耍的生活并未因此改變。

為了實現自己稱帝的夢想,袁世凱給予了滿清宗室最大的優待,溥儀仍舊可以在紫禁城稱帝,一切禮制章法不變,只是范圍限制在了紫禁城,史稱「遜清小朝廷」。

在小朝廷的那幾年,溥儀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認識的廣泛,開始漸漸意識到自己失去的所有是多麼珍貴。

1915年底,偏執的袁世凱終于不再掩飾自己的本性宣布恢復帝制,但這本就是陰謀策劃的中華帝國終究只是曇花一現。

3個月后,袁世凱又灰溜溜地退位不久因病逝世,本就混亂不堪的北洋政府開啟了軍閥混戰的亂世之局。各地北洋軍閥紛紛刀戈相向,讓前清遺臣張勛嗅到了「扶龍之功」的機會。

1917年,張勛抓住段祺瑞與黎元洪爆發矛盾沖突的機會,暗中聯絡前清宗室,向溥儀表忠心想要擁立其復辟。

這一次,溥儀終于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那個什麼事都不知情也不懂的「吉祥物」。他想要沖出紫禁城高聳的圍墻,拿回那屬于自己的萬里江山。

7月1日,經過密謀,張勛發動兵變迎歸溥儀為帝。再次坐上那個曾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龍椅,12歲的溥儀萌發了欲「恢復先祖榮光」的念頭。

只是可惜,殘酷的現實告訴他,這不過只是黃粱一夢。在王朝復辟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溥儀第二次被迫退位。

自3歲入宮,溥儀近10年都沒有踏出過紫禁城一步,這使他異常渴望自由。

1919年,英國軍官莊士敦被聘請為帝師,教授溥儀地理、英文等功課。在莊士敦的教導下,溥儀逐漸開始接受新思想,甚至將象征著傳承的長辮都剪掉。

溥儀尋求自我解脫的行為在陳寶琛、鄭孝胥等守舊派看來是愚蠢的,已經有了獨立思考能力的溥儀與這些往日的王公大臣們開始積聚著矛盾。

期間,溥儀還曾計劃著逃離那座困了他10余年的紫禁城,但終究沒能如愿。

1924年,直系軍閥馮玉祥臨陣倒戈,推翻了北京軍閥政府準備再度造就真正意義上的民國。

然而無數守舊派的橫插一腳讓他明白,前清永遠是革命道路上的最大絆腳石。馮玉祥當機立斷,派軍隊將溥儀等一眾昔日皇族趕出了紫禁城。

被圈禁在紫禁城10余載的溥儀,終于享受到了「自由」,雖然是以被驅趕的方式。但是,那種不再處處受人管制的氣息令得溥儀著迷,而他更沒想到的是,脫離了紫禁城帶給他的除了自由,還有無邊的墮落。

從皇帝到賣國賊

自紫禁城出來后,溥儀在日本人的保護下到了天津。在這里,經由日本的刻意討好,使得溥儀享受了西方列強的優待,他們仍舊以皇帝之稱稱呼溥儀,這讓溥儀很是志得意滿,也萌發了想要二度復辟的念頭。

但是,除了那些前清遺老,真正有實力幫助溥儀的張作霖、吳佩孚等軍閥卻只是光說不做。

盡管心中仍舊在編織著再度為帝的夢,但多次的碰壁,讓溥儀也漸漸感到心灰意冷。就在這時,一直都對他友好相待的日本,再度拋來了橄欖枝。

1931年,日本發動震驚全球的九一八事變,侵占我國東北。同年,日本間諜土肥原找到溥儀,并表示將在東北建立一個新國家,而溥儀將會是這個國家的皇帝。

一直想要真正做一次皇帝的溥儀當即答應,即便是面對父親載灃的阻攔與怒罵也全然不顧。

1934年3月1日,溥儀終于第三次登上了帝位。但與其想象中的不同,溥儀這一次仍然沒有獲得夢寐以求的權力,還是一個傀儡。

更令他悲憤的是,這一次除了傀儡皇帝,他還得到了另一個被后世不恥的身份——賣國賊。

在偽滿洲國的11年皇帝生涯中,是溥儀最沒有尊嚴的11年。他自以為日本人是他復國的第一依仗和助力,但其實不過只是日本侵略者的一顆用來「師出有名」的棋子。

這11載的深仇積恨,最終都化為了力量成就了他人生中最高光的8天。

1946年8月,溥儀被蘇軍送往了遠東國際法庭,作為證人揭露日本侵略者的種種罪行。

最在那張僅方寸的證人椅上,溥儀第一次找到了從容、真實的感覺,有旁聽者甚至在面對媒體時表示:溥儀將那證人椅坐出了龍椅的感覺。

在遠東國際法庭,溥儀連續8天出席指證,面對氣勢凌人的美國檢察官約瑟夫的刁鉆提問,溥儀沒有絲毫的膽怯與緊張。

他的語速總是緩慢卻鏗鏘有力,而其所敘述的事實則更是讓整個世界都震驚日本的喪心病狂。

當日本律師覺得溥儀的證詞對于日本而言負面影響太大,而指責溥儀對于給了他自由和權力的日本如此恩將仇報時,溥儀大聲地斥責:自由?這14年里,所謂的自由不過是一場猴戲!

在遠東法庭上,溥儀將10余年來所受的屈辱一股腦地反擊出去,羅列出了裕仁天皇等一眾日本戰犯犯下滔滔罪行的鐵證。

在結束8天的作證時間后,溥儀認為等待自己的是毫不留情的清算,但中華人民共和國卻給了他重生的機會。

中國公民溥儀

1950年,溥儀經由蘇聯政府引渡回中國在遼寧撫順的戰犯管理所繼續服刑改造。

在這里,溥儀從一個事事都要靠人伺候的「皇帝」變為了一個能夠自力更生的普通人,這對于溥儀來說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新生。

1959年,在毛主席的建議下,溥儀成為了新中國首批戰犯特赦名單上的一員。

隨后,黨和國家也在秘密保護著溥儀不受到報復,并給他提供了一個能夠創造自我價值也為新中國做出貢獻的機會——得到了花匠的工作。

1960年11月,溥儀得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張證件——選民證。當他看到其上自己的名字時,溥儀激動地落淚:「即便是將我做皇帝時的所有珍寶加在一起,也沒有這張選民證貴重啊!」

1961年,聽說溥儀的轉變非常巨大,毛主席在頤年堂親自接待了他并與其交談很多。

在這次談話中,毛主席開導他讓其不要一直對過去耿耿于懷,以前所做的那些錯事也并非是他一個人的過錯,如今既然身為新中國的公民,就要為國家做出力所能及的事。

期間,溥儀曾表示想要整理一下他此生的往事,在談話的最后,毛主席叮囑溥儀:

你能有這個想法很好,但一定要記住,無論是寫回憶還是往事,真實是最重要的,這里面的意思除了要你尊重自己的親身事實也要尊重歷史。

1964年,溥儀的著作《我的前半生》出版,書中真實記錄了溥儀坎坷而又令人同情的一生。

縱觀溥儀的一生,自牙牙學語到人至中年,溥儀一直都是一個被人牽著走的可憐人。愍字謚號,可以說是將其一生形容到了極致。

但是,無論有多麼契合,溥儀離世時是以中國公民的身份離去的,所以所謂的謚號充其量也只是家族內部的一個自我安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