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蕙蘭:為丈夫事業揮金39年,晚年他卻娶好友遺孀,直言這是真愛
2023/07/17

封面上的黃蕙蘭

1920年10月2日,布魯塞爾的中國使館內,正舉行著一場盛大隆重的世紀婚禮。

中外賓客如云,達官顯貴數不勝數,在舉杯相賀的觥籌熱鬧中,眾人不忘感慨:

這真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這場超乎想象的盛大婚禮,是中國著名外交官顧維鈞,為華人首富黃仲涵的嫡女黃蕙蘭,精心準備和布置的。

在各國達官顯貴的祝福聲中,穿著潔白婚紗的黃蕙蘭,優雅從容的走向即將相伴一生的丈夫顧維鈞。

當浪漫的婚禮交響曲稍作停頓,黃蕙蘭與顧維鈞這對新人,向彼此許諾古老而浪漫的誓言: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當時光為回憶蒙上了厚厚的塵埃,獨居紐約的黃蕙蘭,卻還是清楚記著那場盛大典雅的婚禮。

在物是人非的惆悵中,一切細節似乎都經受不起較真的推敲。

她忽然發現:縱然那場婚禮盛大至極,浪漫與驚喜總是恰到好處;可她卻從未聽過丈夫顧維鈞一句「我愛你」的真切告白。

婚禮上不肯給予的暖意,婚禮后自然更不屑給予。

終究是一個局吧,也許他當初熾熱的追求、殷勤的溫情,不過是他的工于心計。

也許相比于白首不離的誓言,他只是需要一個長袖善舞、多金美麗的妻子來助力罷了…

當斑駁往事被記憶按下倒放鍵,一切真假難辨的愛恨糾葛,也愈加清晰起來。

【黃蕙蘭與顧維鈞的相識:一場對利的謀劃,情愛只做陪襯】

黃蕙蘭與顧維鈞,從一開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是視金錢如玩物,終日縱情歌舞的亞洲首富嫡女,一個是山河破碎風飄絮,卻拼命為中國在國際謀權的外交使臣。

不管是出身還是志向,兩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該有交集。

只是太多時候,看似不會發生的相遇,卻因為利弊權衡的需要,硬生生拼湊出天作之合的奇妙緣分。

將黃蕙蘭與顧維鈞牽線的,是黃蕙蘭的同胞姐姐。

那年,巴黎外交談判僵持不下。

苦惱的外交官顧維鈞,在好友的邀請下前往家中作客。

一張放在書房的照片,深深吸引了顧維鈞的注意。

他對好友妻子感嘆:這照片上的女子,與你神韻相似,卻又多了幾分果敢和不羈。

女主人黃琮蘭輕輕笑著:「這是我妹妹,你猜對了,她個性得很。」

短暫的思緒交鋒中,顧維鈞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請求:「我想認識她,還請你介紹一下。」

多年后,顧維鈞回憶起與黃蕙蘭的相識時,他自己也有些分辨不出了:那不受控制的請求,究竟是對黃蕙蘭的一見鐘情,還是深陷孤島的他,急需一場有實力的救援。

未見黃蕙蘭之前,向來運籌帷幄的外交官顧維鈞,也早已聽聞有關她的傳奇。

她是爪哇(即印度尼西亞)華人首富黃仲涵的最疼愛的女兒,也是真正的嫡女。

之所以強調是嫡女,是因為開啟黃氏「商業帝國」的黃仲涵有18個姨太太,42個兒女。

能在42個孩子中脫穎而出,黃蕙蘭的優秀和聰慧也可想而知。

平常我們聊起富二代,總是感嘆對方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但出生于1893年的黃蕙蘭,卻是「含著鉆石長大的」。

她生來住著占地二百多畝的豪宅,府邸有山有水,有亭台有樓閣,更有私人馬場、私人動物園…其豪華和壯麗,至今超乎人們的想象。

而黃蕙蘭三歲生日時,父親送她的禮物,便是重達八十克拉的鉆石項鏈。

對于這貴重到罕見的禮物,她卻不喜歡,只因為鉆石太重,更因身邊從不缺乏罕見之物。

超乎想象的富饒家境,讓本就美貌非凡的黃蕙蘭,在穿衣打扮上無比新潮美艷,舉手投足之間,盡是撩人風情,不僅有無數名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超時代的優雅審美和新潮裝扮,更是被無數名媛爭相追捧。

她是上流社會最耀眼的星辰,因為太過璀璨,同時代的胡蝶、陸小曼、唐瑛等頂級名媛,也紛紛變得黯淡無光。

黃蕙蘭出席英國晚宴

或許也有人不喜歡她的張揚和奢靡,但不得不說:

她的出現,讓自認為中國遍地苦力和歌女的傲慢西方人,也真正見識了古老東方最悠然的典雅和氣韻,所以黃蕙蘭,也被外國詩人稱贊為「遠東最美麗的珍珠」。

這樣的顯赫與尊貴,恰好是身為外交官、卻深陷逆境的顧維鈞,最迫切需要的。

當然,黃蕙蘭如星辰般的耀眼,也給顧維鈞帶來了君子好逑的迷戀,對于照片上這位曼妙佳人,他不舍得也不能錯過。

所以,在姐姐黃琮蘭的安排下,顧維鈞與黃蕙蘭進行了見面。

但見到顧維鈞的黃蕙蘭很是失望:他有過兩段婚姻,如今32歲卻是鰥夫。

再看穿著打扮:老式的平頭,以及最普通的襯衫,和那些追求她的、穿著高級定制服飾的年輕伯爵們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特別是黃蕙蘭得知:顧維鈞不會騎馬、甚至不會開車,她覺得非常失望,認定顧維鈞是個無趣的人。

不愉快的見面,讓黃蕙蘭對著母親和姐姐一頓抱怨。

但她沒有想到,母親和姐姐卻是極為滿意的。

或許吧,這場看似天作之合的緣分,從一開始就摻雜了利弊抉擇。

對母親來說:她需要一個體面且身居高位的女婿,來證明家族的勢力,讓那些素來不安分的妾們,少些對丈夫的糾纏。

對姐姐來說:她也需要一個地位穩固,前途無量的外交官妹夫,幫助自己的丈夫在事業上有所成就;父親給予她為數不多的溫暖,她需要用體面的婚姻來償還。

同樣的,對顧維鈞來說:他更需要一個天生自帶貴氣,以及擁有獨特外交能力的妻子,成為自己的支撐和陪伴。

所以為了追求到黃蕙蘭,顧維鈞也用盡了心思:

他得知黃蕙蘭視金如土,卻最渴求身份尊貴,于是他便帶黃蕙蘭去見識,那些多少金錢也買不來的榮耀和特權。

他帶她乘坐經法國政府特批、只允許外交官乘坐的專車,帶她前往商討重要國事的豪華包廂,帶她前往世界政要才能出席的歌劇廳…

不得不說:投其所好,適用于所有的人際關系,戀愛更是如此。

這樣的尊貴體驗,也讓黃蕙蘭對顧維鈞有了全新的認識。

她突然意識到母親和姐姐的那句話:「父親買不到的特權,顧維鈞可以給你」。

將她嫁給顧維鈞,是母親和姐姐極力追求的目標,縱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出發點。

女子的心素來細膩柔軟,它經不起浪漫的糾纏,也扛不住那些用心安排的驚喜。

虛榮心也好,沒有自制力也罷…看似人性的弱點,卻恰恰勾勒出女子在愛情中的感性。

面對顧維鈞的浪漫追求,我想沒有女子不會心動。

特別是自幼不滿意父親再娶18妾的黃蕙蘭來說,她太想要一場浪漫的愛情,也太想要一場情定終身的婚姻。

所以,即便顧維鈞的求婚詞是 :「我有一對兒女,他們需要母親…」

也即便黃蕙蘭聽到這句話時,驚訝到有些懷疑:「他僅僅想讓我做繼母嗎?」

但男子目光的堅毅,卻讓她似乎看到了「他非她不娶」的決心,她以為這是愛…

于是,這份獨一無二的珍重感,讓黃蕙蘭說不出的歡喜;她牽了他的手,就這樣與他走進婚姻。

縱然,從頭到尾,她從未聽他說過一句愛的表白…

【結婚后的兩人:富與貴完成合一,事業所向披靡】

1920年10月2日,顧維鈞便如愿迎娶了首富千金黃蕙蘭,自此,富與貴完成了合一。

這場婚禮是黃蕙蘭夢想中的婚禮,他給了她極致的浪漫,也給了她最為顯赫的身份。

可以說:嫁給顧維鈞后,黃蕙蘭輕易得到了任何金錢都買不到的尊貴。

她擁有了正式的中國人身份,而不僅僅再是爪哇國的華裔千金。

她也擁有了備受矚目的頭銜:她是魅力無限的外交官夫人,是風華絕代的公使夫人。

同時,因為黃蕙蘭深諳歐洲習俗和語言,也正式活躍在國際政壇上,周旋于王宮伯爵間,她參加過白金漢宮戰后的首次宮廷舞會,與英國女王握過手,出席過杜魯門總統的就職典禮…

這樣的優雅與傳奇,讓外交官袁道豐也贊嘆:

「老實說,在我國駐外大使夫人如林當中,最出色的中國大使太太,要以黃蕙蘭為首屈一指了。」

左邊是對她疼愛有加的多金慈父,右邊是地位尊貴的外交官夫婿,可以說,黃蕙蘭的人生,達到了最為圓滿的幸福。

黃蕙蘭自幼揮土如金,備受父母嬌寵,但她卻從來不是只知道揮霍的富家千金,而是真正聰慧通透的傳奇女子。

她不懂政治,卻知道丈夫顧維鈞的重要性。

在她看來:世界各國,是通過顧維鈞以及妻子的形象來定義中國的,所以黃蕙蘭對形象更為注重。

車子不夠好,她直接買下最新款的勞斯萊斯;

衣服首飾不夠華美,她又自己買下最新潮的珠寶美衣…

同時,為了向世界展示中國形象,她更是斥巨資重新裝修了中國駐巴黎的大使館,還以自掏腰包的方式,從國內花大價錢購買傢俱和器物運到大使館,只為給世界展現出一個富麗堂皇的「中國櫥窗」。

疼愛女兒的父親,為她寄來大把大把的金錢;但黃蕙蘭卻都交給了丈夫顧維鈞,因為她知道:中國外交應酬經費,已經極為拮據尷尬。

她不能讓丈夫失了顏面,更不能讓中國失了顏面。

嫁給顧維鈞,她擁有了顯赫尊貴的身份;可她優渥富饒的家境,有顏有才的身份,何嘗不是為顧維鈞這個窮酸的外交官,添雪中送炭之暖呢!

所以當外人都對顧維鈞的外交事業贊美有加時,素來看的透徹的宋美齡,卻把視線投向了黃蕙蘭: 「大家可別忘了,大使夫人起的重要作用啊。」

後來抗戰爆發后,顧維鈞回國工作,黃蕙蘭更是受到父親的支持。

她大手一揮就是20萬,毫不猶豫地買下吳三桂的府邸,與丈夫辦公起居使用。

除此之外,她還在天津、上海、北京等地置辦了多處房產,讓原本捉襟見肘的外交官,成了富有體面的權貴。

可以說:兩人的婚姻是強強聯合。

妻子黃蕙蘭帶來的富饒財力,讓顧維鈞的事業蒸蒸日上,如虎添翼,四十歲不到,便如愿出任了國務總理。

如此勢均力敵的婚姻,自然成為讓世人艷羨的佳話;地位和金錢帶來的福貴與尊貴,讓兩人成為了真正的上流權貴。

按照常理來講,不管是相互扶持的恩情,還是利益關系的錯綜復雜,再或是不浪漫但完美的婚姻,都該支撐著彼此走向余生。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兩個人的感情,卻有了無法修復的裂痕。

【婚姻出現矛盾:他不滿她的獨立和揮霍,卻移情別戀好友遺孀】

也許,婚姻的矛盾早就初露端倪。

妻子黃蕙蘭是個時尚前衛的女子,在穿著裝扮上,很是有個性。

因為熱愛時尚,她有時會坐飛機前往上海購物。

而上海的時髦女郎更是以黃蕙蘭的衣著打扮為標桿,處處模仿。

除此之外,黃蕙蘭還愛跳舞和交際,常常出現在各種舞會和宴會上,被人們稱贊為「遠東最美珍珠」。

妻子行為舉止的耀眼,讓顧維鈞曾無比自豪和驕傲;但隨著兩人相處時間越來越長,黃蕙蘭的時尚打扮,卻成為顧維鈞眼中的「招搖」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總嫌棄她的一身珠光寶氣太過張揚。

所以,他說出那句最蠻不講理的話: 「以后,除了我為你買的珠寶首飾,其他的你都不能佩戴。以我的地位,你佩戴的這些,讓人一望便知不是來自我的」。

黃蕙蘭不知其中深意,只是感到奇怪:「我爸給的跟你給的有什麼區別?」

但這番詢問,卻讓顧維鈞愈加難堪;對顧維鈞來講,首富女婿的身份,帶給了自己數不盡的便利,甚至這份便利,才讓自己在外交事業上運籌帷幄,甚至平步青云。

可隨著地位的上升,他每次用黃蕙蘭的錢,卻多了份對黃蕙蘭的排斥。

我想,這份對妻子的排斥中,更有他對自己的看不起吧。

正是因為文人的孤傲,士官的清高,讓顧維鈞身為男人的自尊之被刺傷;而妻子好心的給予和付出,卻讓他視為高高在上的憐憫。

當過強的自尊心歪曲了理智的判斷,這場婚姻注定變成一場災難。

正是所謂的男人自尊,讓顧維鈞開始不待見妻子的付出,以及妻子的奢侈,即便黃蕙蘭所花的錢,全是黃家父母所給,但他仍舊無法接受。

兩人的感情也愈加冷漠,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顧維鈞不再陪她去參加舞會和交際,甚至根本不管她去了哪里。

這樣的冷漠讓黃蕙蘭別扭,但她也選擇了更冷漠的方式回擊。

有一次,顧維鈞住院,黃蕙蘭聽說后只去探望了一次,下次再去的時候顧維鈞已經出院。

夫妻到了這個程度,已經連親近些的朋友都算不上了。

黃蕙蘭以為這是婚姻必然的走向,就如父親和母親般多年失和的感情。

但她哪能想到:顧維鈞對她萬般的不待見,只因為他在婚內遇到了心儀的女子——外交大使楊光泩的遺孀嚴幼韻。

生于富貴人家的嚴幼韻,極似一株海棠,溫柔、婉約,她本有一段良緣,誰知天有不測風云,丈夫不幸被害,留下她和三個幼兒。孤兒寡母,更是令人憐惜。

或許是與黃蕙蘭相處中,顧維鈞始終被自卑包圍,總覺得妻子的風頭蓋過了自己。

所以遇到婉約如月、小鳥依人的嚴幼韻后,他無法控制的愛上了對方。

是的,這個「愛」字,他從未對相伴30多年的妻子黃蕙蘭說過,卻以最不堪的出軌,把這份珍貴的滿腔愛意,給了好友的遺孀嚴幼韻。

當得知丈夫移情別戀后,黃蕙蘭不是沒有挽留過。

她托好友宋美齡,將那個叫做嚴幼韻的女子調到了美國紐約;但沒有多久,黃蕙蘭卻發現丈夫隔三差五的出差,目的地同樣是紐約,經過調查才知,他不遠萬里,只為看待獨居異國的那個女子。

她也無助過,多年的深情,讓她對顧維鈞的愛意已深入骨髓,她不舍得放棄。

她曾詢問宋美齡該如何辦,可情愛之事,自古便是難解之題。

好友只能勸她,「虔誠地向上帝祈禱。」

黃蕙蘭苦笑:「這年頭,上帝也夠忙了,他是沒有功夫聽我的祈禱了。」

她也絕望過,鬧得最兇的一次,她不顧眾人在場,將滾燙的茶水潑在了丈夫身上,瞬間灼紅了皮膚。

但顧維鈞的冷漠卻讓她徹底寒了心;他仍舊不做理會,將茶水輕輕擦拭后,繼續招呼著好友打牌,對于身后怒氣沖沖的黃蕙蘭,卻視為空氣。

這樣的無視,比不愛還令人羞恥,聯想這些年的挽留與痛苦,如今卻似跳梁小丑般可笑。

黃蕙蘭忽然意識到:已經不愛了的人,不管她做了些什麼,都是回不來的。

縱然她心如刀絞,卻也不肯丟了傲氣苦苦挽留。

當得知這場無愛的婚姻,早就冰涼徹骨后,她用決然的優雅和勇氣,選擇了放手。

她提出失婚時,顧維鈞卻萬分驚訝,像是有些恍惚,他連問她多遍:

「真的要失婚嗎?」「你決定好了嗎?」

多少是有點可笑的:讓這場天作之合的婚姻,變成名存實亡的的殘局,決定權從來在他,而不在她的!只是斷掉這份關系時,他卻似有可惜和不舍的連番詢問「你決定好了嗎」…

從始至終,在這薄情悲涼的傷害中,她有過決定權嗎?

從來沒有!有的只是在那場浪漫編造的婚姻里,常年的付出和被利用罷了。

【異國靠演講謀生,晚年只有一只狗相伴】

1959年,黃蕙蘭和顧維鈞正式失婚,結束了兩人39年的婚姻。

失婚后的黃蕙蘭,為了躲避自己不愿承認的現實,選擇了前往美國紐約曼哈頓定居。

異國他鄉的生活,只有一只狗陪伴。

但即便想要逃離現實,但那份不甘,還是讓她忍不住打探顧維鈞的消息。

當她得知:僅僅與顧維鈞失婚幾月,他便迫不及待娶了嚴幼韻時,心仿佛縮成一團。

原來他也有過深情:這款款深情,讓他一分鐘都不愿意多等。

原來她才是最大的笑話:生兒育女、共經風雨、攜手相伴36年…這樁樁件件的付出,竟然比不上嚴幼韻的晚年陪伴。

在這無法承受的背叛痛苦中,黃蕙蘭的生活再遭變故。

她在爪哇的家產竟一夜之間因戰亂被征用,手中僅剩的50萬美元養老金也被小偷洗劫一空…

生活這是要把她往絕路上逼,將她逼得退無可退。

但即便面臨如此困境,生來傲氣的黃蕙蘭,始終不肯向任何人求助。

她的子女也好,前夫顧維鈞也好,甚至她的親姐姐也好…她始終不曾在最困難的時候,與他們有任何聯系。

寧愿千萬般委屈,也不肯低下高貴的頭顱,這便是黃蕙蘭的貴氣和清高。

後來為了養活自己,她變賣掉所有值錢的首飾,并且找到了演講掙錢的途徑。

從此以后,在美國紐約的她褪去華服,以端莊自信的態度登上演講台,將自己的一生,娓娓道來。

她講述那些繁華的、受盡追捧的年華,也回憶那些痛苦的、落魄無助的時光…

而每一次的訴說,也讓她在斑駁的往事中重新走過,也讓她越加通透和釋然。

所以在異國他鄉的晚年時光,回憶那些愛恨糾葛,她似乎也明白了許多。

她開始回憶那場盛大的婚禮,回憶顧維鈞那場直率的告白。

他說「他需要她」,卻從始至終不曾說「愛她」!

你看,因為不愛,甚至懶得掩飾;他是說了真話的,只是她卻選擇了無視…

因為不愛,這39年的婚姻,更像是一場權衡利弊的合作。

而他看似貼心浪漫的追求和溫情,也不過是他的心計和安排。

他需要她,這份需要從來不是愛,而是需要一個長袖善舞、多金美麗的妻子來助力…

一手的如意算盤,她偏偏錯當了真情。

晚年的顧維鈞

就如很久之后,晚年的顧維鈞總結自己的四段婚姻:

「原配妻子因父母之言,主命; 唐寶玥,因政要之女,主貴;黃惠蘭,富家千金,主富;而嚴幼韻,情意相通,主愛。

從頭到尾,她于他,只是金錢的關系,與愛從來無關。

在這場精心布置的合作中,她輸得一塌糊涂。

1985年11月14日,98歲的顧維鈞在家無疾而終。

得知顧維鈞的死訊,93歲的黃蕙蘭在窗邊佇立了許久;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喃喃自語:

「你是個好人,卻不是個好丈夫,那些年,謝謝你了!」

謝謝你,謝謝你贈我的空歡喜,卻是我一生最珍貴的留念!

7年后,黃蕙蘭在紐約公寓安靜辭世。

那年是1993年,正值她一百歲的生日。不多不少的年歲,為傳奇人生畫上了最完美的句號。

只是有些心疼:人們收拾她的房間,才發現:寓所的墻上,貼滿了她和顧維鈞出訪各國的照片。

兩人參觀畫展時的合照

那是她離他最近的時光,也是她一生最值得懷念的幸福。

也許,她到底是放不下吧!

放不下攜手多年的美好,放不下共經風雨的考驗,放不下他為數不多的溫情,更放不下他從始至終虧欠的那個「愛」字…

她等了那麼久,從青絲到白髮,卻從來沒等來一句有關愛的回應…

一身驕奢,一生傲骨,一世癡情,這是黃蕙蘭的傳奇。

斯人已去,物是人非,縱然這世間流光溢彩,卻再也沒有那個璀璨奪目的她。